2018年3月13日星期二

《政治on不on?》第十章:女性正义

"如果世界上有百分之五十的人无法充分发挥潜力,那世界就永远无法百分之百地实现所有潜能 。
-潘基文(前联合国秘书长)- 

接下来的三个章节,我会把焦点放在女性议题上。也许读者们会觉得好奇,男女平权应该不是马来西亚目前所需关注的议题,且听我娓娓道来。

我在成长过程中,对于与男性竞争习以为常,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为性别平等议题发声,直到我在2012年读到世界经济论坛(World Economic Forum, WEF)出版的《全球性别差距报告》(Global Gender Gap Report)。可能我是工程系出生,数字和图表对我来说,比文字更具说服力。而这份报告的几个图表与数据清楚显示了性别平等和国内生产总值(GDP)、全球竞争指数(Global Competitiveness Index)和人类发展指数(Human Development Index)的正向关系。换句话说,性别越平等的国家,通常也更富裕、更有竞争力、且更适宜居住。

当然,有相关性并不等于因果关系,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女性培力能令国家更有效地善用人力资本,降低性别差距亦可带来经济成长和发展。

我们,真的平等吗?


当我们说到性别平等、女权醒觉及女性独立等等议题,许多人(不分男女)不禁想问同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不是已经平等了吗?” 的确,现在的男生和女生都可以求学,男性与女性也都能在马来西亚参加竞选和投票。

正如我所说,数字和图表对我来说,比文字更具说服力。接下来,让我们从图表中一窥马来西亚性别平等的真实状况。

根据2016年世界经济论坛的《全球性别差距报告》,马来西亚在144个国家中排名第106位,处于排行榜倒数四分之一的位置。排名是根据经济、教育、健康和政治四个不同类别的总和所得,马来西亚在这四个领域中,分别排在144个国家中的第8089109134位。如果我们再进一步分析性别差距指数,将发现虽然我们在教育和健康的排名是比其他国家低,但在这两个类别中的性别平等指数,却接近1.0(属于平等)。反观,在经济和政治类别中,性别差距的程度必须被正视,经济上只得0.6558/1;政治则是0.051/1

回看马来西亚过去的性别差距指数,会发现即便现今我国的女性教育程度已越来越高,甚至比男性更好,但在经济和政治层面的性别差距依然没有显著的进步。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马来西亚女性在2015年的中学和大学入学率,分别是81%32%;男性却只有75%的中学入学率和21%的大学入学率。

这显示了虽然没有显著而正式的阻碍,马来西亚的女性依然因为各种直接的歧视或更复杂隐晦的门槛,而无法在经济和政治领域中全力发挥她们的潜能。在下一篇文章中,我将会探讨马来西亚女性在政经领域中的地位。

但是现在,让我们把焦点先放在一个小女孩的成长故事。

穿裙子的领袖

我在一个小镇长大,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看见的成年女性多数是家庭主妇,为她们的丈夫料理三餐、做家务及照顾孩子。而男性通常不会同等分担这些家务劳动。

即便当我已经在国油工艺大学(University Technology Petronas, UTP,下称国油大学)就读学士课程,也已认同政治是能透过制度和政策来改变国家的重要领域,但我依然从未想像过自己能成为引领改变的一份子,以作为一位女性的身份,为自己、为我的立场、为我想做的事发声,而不是因身为某某人的妻子或女儿的关系。

你可能会取笑那个年轻的杨美盈,她的想法竟然曾经如此保守,但我发现无论男女,一个人的志向和他身处的环境息息相关。我还记得,当我的三姑杨瑞兰在1980年代,成为我们小镇第一个进入大学的女性时,我们一家是多么为她感到骄傲。那时的我便知道,只要我像三姑那样努力,我一样可以进大学。所以我考进了大学。

照片:图为杨美盈(第一排右一)的三姑杨瑞兰(后排中间)和她的侄子侄女的合照,她是峇都安南小镇第一个进入大学就读的女性。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看的迪士尼卡通,大部分女性都只是在找白马王子,然后过幸福快乐的日子。我很欣慰地见到迪士尼现在也改变了他们的叙事方式。从《冰雪奇缘》(Frozen)的艾莎(Elsa)到《海洋奇缘》(Moana)的莫阿那,我们看到了更多女主角可以凭着她们的聪颖、勇气和努力,达到人生的目标,而不再是只有美貌以及嫁给某人。

我相信这样的文化转向将带来美好的成果。与我那个多数人只能看到现实倒影的世代相比,这个世代的女孩在成长过程中,有更广阔的生命视野。

马德琳·奥尔布莱特(Madeleine Albright)曾在一场TED演说中告诉观众,她的孙女问她:“成为(美国史上)第一位女性国务卿有什么了不起?大部分的国务卿都是女性啊!”因为她的孙女在成长过程中,看到了多位女性任职国务卿——玛德琳·奥尔布莱特(Madeleine Albright)、康多丽莎·赖斯(Condoleezza Rice)以及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在我国,我们这个世代也有幸看到了杨巧双成为第一位雪兰莪州议会女性议长。现在我们的女孩也知道而且可以想像,她们长大后可以成为第二个杨巧双。

杨巧双,第一位雪兰莪州议会女性议长也是马来西亚史上最年轻议长

觉醒的时刻

说到榜样,我想在这里分享一个不太光彩的个人故事。201511月,当我还在竞选民主行动党社会主义青年团团长一职时,我经常要与许多代表见面,以分享我的宣言和我要领导社青团的原因。有很多次,我都刻意穿上裤子,而不选择连身裙或裙子。

当我在选举结束后反思这段经验时,我才发现,自己当时会觉得穿裤子更能展现力量和领导能力;反之,裙子或连身裙感觉较为次等。这样的潜意识大概是因为我在成长过程中,看到更多显然只能以裤子为唯一装扮的男性,占据比女性更多的领导位置。即便我知道女性也可以成为领导人,但这些潜意识的思想还是让女性在想要成为领导者时,认为自身必须表现得像男人。

这是大错特错!

那是一个觉醒的时刻,让我下定决心,不要为成为一位穿裙子和高跟鞋的女性领导者而感到羞耻。当然,我不会在探访工地或一些穿裤比较方便的场合穿裙或高跟鞋;有时候我穿裤,也仅仅因为我想穿。(我为男性无法任意选择穿裙感到遗憾!)但总体而言,认为穿着打扮像男性就能显现领导者的魄力,这种思维不应存在。

我希望马来西亚下一代的男孩女孩,都能看见穿裙和穿裤的领导人。而女孩们将明白,她们长大后不必为了要成为领导人而失去她们的女性认同。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小孩都能看见,领导者最重要的是他/她的个性、原则和行动,而绝对不是性别。

在了解了女性在成长环境中遭受到的潜移默化影响后,我们应该注重的是如何创造一个能够让女性开拓视野以及发挥潜力的社会环境,同时把生活的自主权还给她们。最理想的社会,就是当人们对于女性担任领导层完全不感到意外及陌生,正如马德琳·奥尔布莱特的孙女一样。在下一章,我会着墨于如何创造一个对女性领导有利的环境。

这些文章多数内容摘自于我的书 -- “政治on不on?重燃想像,共创未来。”


资料来源:
[1] World Economic Forum. The Global Gender Gap Report 2016. 2016 [cited 31 Aug 2017]. Available from http://www3.weforum.org/docs/GGGR16/WEF_Global_Gender_Gap_Report_2016.pdf
[2] The World Bank. World Bank Open Data. [cited 31 Aug 2017]. Available from http://data.worldbank.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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